第一百二十一章 中元节_倾楚天下(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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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中元节

  早朝过后,几位三品以上的官员留在了宣政殿,从殿前吵到了殿后。

  “从龙口来往的商船,都得严查,无通关碟文一律不得入胶东。”

  “岂止是龙口,所有临海港口都必须严加排查!”

  “尚大人说得虽在理,实施起来却是困难。先前,龙口港外的商队只需在管辖府衙登记在册便可放行,现在严查,只会徒增商队给胶东运输成本,如此一来,哪还有楚国商贾向秦国贩货?”

  “贩货?哼,江大人,我们是要把秦人引过来,而不是要把楚人引过去!你竟有此想,其心可诛!”

  “尚大人误会了,既是双方通贸,自然要让双方都有利可图,若是限制太多,怕是龙口帮会……”

  见两方争持不下,楚麟脆声道:“好了,别吵了!通牒需要,但也不必那么繁琐,提前一个月向河南道报备运送货物,当地衙署进行抽查,若无问题,可直接放通行令。”

  江臣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陛下圣明。”

  而鸿胪寺卿见皇帝这个裁决还算妥当,也盛赞着陛下圣明点了头。

  “嗯,诸卿继续吧。”

  接下来,又是一番新的争执。

  听得一个个高官重臣在琐碎之事上斤斤计较,端坐了数个时辰的楚麟倍感心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却还是坚持着喝茶吊神,继续听着。

  巳时一刻刚过,楚麟点点头道:“今日议政就到这,若是没有其他事,诸位退下吧,江大人,陆大人,九公主留下。”

  以门下省官员打头,文武百官按照品秩顺序静静离开,宣政殿内,只留下了江臣彦等人。

  楚麟见余下众人皆是自己人,本是端正挺拔的坐姿顿时一松,他懒散歪在椅子中,嚷嚷道:“朕装得累死了,你们也随意坐就行,不用那么拘谨。”

  众人微微一笑,也随之身心一松。

  楚麟眉间一挑,笑道:“胶东五城的事总算有了结果,多亏了皇姐和师父的日夜操劳,只是没想到秦三公主是个这么伶牙俐齿的主。”楚麟语带惊诧,随后又笑着说道:“朕先前还是小瞧了她。”

  楚思晴一想起秦舞和鸿胪寺卿在大殿上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这秦三公主性子率真烂漫,看似泼辣冲动,实则胆大果敢。若非先前被我们江大人灌足了**汤,哪会放任我们将胶东五城的谈判一拖再拖。”那“**汤”抑扬顿挫地说了出来,似乎充满了其他含义。

  江臣彦谦和地回应:“公主折煞微臣,微臣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在接待,可没使半点使诈。”随后,又憾然道:“哎,这俪若山内,秦公主等人剑拔弩张,兴师问罪,微臣等人也是没了法子,才被迫下了口头协议,只是没想到,这秦三公主却如传闻那般是个急性子,半点容不得鸿胪寺和礼部在那糊弄,微臣不才,在一些细则上还是让秦人占了便宜。”

  楚麟笑赞道:“太傅谦虚了。两国能谈成这样,已经大出朕的预期。大楚地大物博,要的无非是边疆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若能以少许银钱换两国长治久安,已是不易。”楚麟双眸亮了一下,继续兴奋地说着:“况且,太傅所提议那几则通商政策,税收优势,还怕吸引不了那些唯利是图的秦商?若是把秦国的晋商引来,那胶东五城,不,不止五城,是整个河南道都将受益。”

  舒河唇边泛起笑来,补充道:“陛下所言甚是,其实秦人此番能这么爽快答应,怕也是看中了江南的资源。”

  楚麟目光远移,薄唇边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大国相交,本就利字第一,呵,待国如此,待人亦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楚思晴心下一凛,眉头就皱了起来,她虽是心底不认同,却也未出言反驳。

  此时,江臣彦摇了摇头,正色道:“陛下错了,待国和待人是不同的,待人若是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以情相交,情逝人伤;唯以心相交,淡泊明志,友不失矣。”江臣彦见楚麟低头不语,似在思索,便大着胆子继续道:“而治国亦如此,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对臣对民,历来帝王是可用利、势、权、情去驾驭,但以心相交,才能被百姓拥戴。”

  楚麟若有所思地看了江臣彦一眼,轻轻一笑道:“太傅教训的是,小麟记住了。”

  众人又聊了一阵,楚麟忽然道:“先前遭逢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朕不忍百姓遭受痛苦,特免了全国百姓两年的地税和户,原本是和户部定了,提高商税填补亏空。但没想到这江南富商和齐鲁士族都是难啃的骨头,户部的政令根本推行不下去。现在,又加上要迁移胶东两地百姓,支付秦国三城费用,朕担心,国库会撑不到第三年。”此事已困扰他多日,害得他彻夜未眠,辗转反侧。

  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纷纷沉默,彼此都看出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臣彦也如其他人一般,心如明镜,她不禁暗忖。

  先前,先皇在位期间,宫廷所用十分奢靡,为了满足先皇求长生的执念,国库更是调拨了银两为其建造了大小道观几十处。而在自己登科那年,齐楚又发生过大规模战斗,楚国耗时半年才将战争平复,再接着,因为彼岸教的兴风作浪,朱雀军又奉命对湘西进行围剿,而后,大小内乱不断,国库在军饷上调度上早就一超再超。到了楚玄任太子期间,宫廷依旧遵循骄奢淫逸之风,为拉拢支持他的世家大族,下令免了许多税银。当陛下接手烂摊子后,国库存银早就所剩不多,按理本该增加税赋,扩充国库以便战后修复。但为了安定民心,新皇纳了自己意见,免了全国地税和户,而这部分缺口本该在商税上补,但增加商税的行令却迟迟开展不了,这个中缘由太多,但综其所述,就是牵扯的人太多,上下官员都存私心,这政令颁布后,却无人实施。

  江臣彦无奈叹道:“陛下所虑,微臣也曾想过,这税不是收不上来,而是看陛下有多少勇气去收。这些世家大族同气连枝,其中有功名者不知凡几,而国朝定例,凡乡绅以上身份皆可免除缴收。有此关节,自会有人趁机大肆兼并,也自会有人主动捐献以躲过税收,久而久之,世家大族的势力日渐扩张,纳税的反而越来越少,朝廷的收入自然越来越少。如要彻底根治,只有废除太祖诏令,朝廷需重新清丈田亩、摊丁入亩、推出乡绅交税纳粮等政策。”

  众人继续沉默,无人出言反驳,因为彼此都知这是一个治根的办法,但,事情,不好办。

  江臣彦见楚麟拧着眉头,继续说道:“再说到江南富商们,他们在打仗时,不但大量提高盐粮价格,导致江南物价一度紊乱,现在还敢在户部官员面前耍狠哭穷,这等行径,若不严惩,恐怕后患无穷。这就需要陛下杀伐果断,能不能挑几个刺头杀鸡儆猴了。”

  陆杭待她说完,忍不住皱眉说道:“江大人这个建议好是好,但第一件事,太过冒进,陛下才刚登基不久,正需要这些士林子弟的支持,若是动了他们的利益,恐会造成朝中不稳。这第二个提议,倒是可行,陛下只需给那些刺头扣个勾结楚玄余党的帽子,这要杀要钱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江臣彦自知先前那个提议可行性不大,倒也没有太过失望,话锋一转道:“陆大人所言极是,刚刚微臣的提议确实有些冒进,废除乡绅不纳税的行令确实不宜在此时推出,但是,将来,一定要办,若是等那些士林子弟渗透朝廷后,再想拔除就更晚了。“

  “嗯,朕明白,待得时机成熟,太傅着手去办就是。”

  江臣彦暗自苦笑,心想:自己那时恐怕早已辞官归隐。

  许久未开口的楚思晴忽然道:“依本宫看,江南的商会确有不干净的人,陆大人的故乡不久前就传出楚玄余党的踪迹,我看,可以先从杭城查起,捉几个人敲山震虎一下,那江南商会的人还敢不乖乖花钱买平安么。”楚思晴清澈无邪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陆杭顿时领会到了公主的意图,哈哈笑道:“公主所言极是,那微臣可以替陛下走着一遭,敲诈勒索的事情我最在行。”

  楚思晴不禁扑哧一笑,“陆大人,还是先等我妹妹生完再去。不然,小麒非得怨死她弟弟不可。”说着,还调侃着坐在上位的年轻帝王。

  陆杭故作老学究的模样,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微臣哪能因儿女私情耽误大事。”

  众人被装模作样的样子都逗得轰然一笑。

  楚思晴笑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正色道:“说起这私情误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麟心情正好,微笑道:“皇姐,你说。”

  楚思晴轻瞟了一眼江臣彦,缓缓说着:“之前,我在户部翻阅案宗时,发现前杭城太守江嗟陌缸尤肥涤行┮斐!!币慌缘慕佳迳砬17穑馍了福唤鸲淙险嫣似鹄础3记缂绦档溃骸岸萃跄缦惹疤寡裕喟敢傻愣喽啵竟质窃┌副敬砼校骨氡菹履芫】炫扇顺共榇耸拢菇笕艘桓銮灏住!

  楚麟嘴角笑意凝滞,心中疑惑:这皇姐今日怎么说起江嗟陌缸永戳恕

  他沉默半晌,心底则在暗自琢磨。

  先前在提审王墨如的时候,据他交代,严魁曾参与过构陷朝廷官员的罪名,其中江嗟奶拔郯敢苍谄渲小5蹦辏喟盖a墓僭辈簧伲詈笈邢吕吹慕峁褪巧钡蒙保赖盟溃涣鞣诺牧鞣拧0缸咏崾螅龊汲枪僭鼻逡簧谎莩16铣蓟匾洌行┯虢笕私缓玫墓僭鄙踔廖涿┒プ蚕然剩然收鹋背【桶阉登榈墓僭蓖铣鋈ヒ欢侔遄樱ソサ模僖裁挥腥烁椅嗟陌缸酉蚧实矍笄椤

  而听皇姐的意思,现在就要把这件案子翻出重审,恐怕,先皇在史官笔下又要多加一条罪名了。可若是现在就重审,自己刚继位,会不会有有心之人会扣个不忠不孝的帽子。

  楚麟沉默半晌,面露犹豫之色,他怅然一叹:“皇姐所说之事,朕不敢忘,但我们不能凭借王墨如一面之词就妄下决断。此事肯定要查,等我们把丞相一党清除后,朕会还之前受害者一个清白。”

  江臣彦正心急如焚,见楚麟有意拖延,顿时怒火中烧直冲脑门。她刚想出言诘问,一旁陆杭眼疾脚快,先她一步上前发表意见:“陛下,这件事,微臣支持公主殿下的提议,江太守的案子要尽快查明真相,若真是错判的冤案,应还江大人等人一个清白。若是朝廷肯为蒙冤的官员平反,立墓、建祠,必能彰显吾皇英明。”陆杭见楚麟并未打断自己,继续慷慨激昂道:“再者,江太守在案发前,在民间声望极高,若是陛下此时能为江太守洗刷冤屈,百姓自会称颂陛下仁德,那以杭城为首的江南民众自会心悦诚服,效忠陛下。”

  楚思晴见楚麟似有所动,连忙说道:“陆大人所言极是,还请陛下早作决断。”

  江臣彦此时哪肯错失良机,趁机迫道:“臣附议。”

  舒河也紧随其后:“臣附议。”

  楚麟此时不再犹豫,欣然答应:“好,那就彻查此事,那众卿认为派谁处理此事。”

  “微臣愿意前往。”江臣彦和陆杭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楚麟愣了一下,眼眸忽然闪过一丝疑惑,他淡淡地道:“两位爱卿都是朝中重臣,这等小事还是不必亲自前去。”

  “可是……”江臣彦还欲再说,就被楚思晴出言打断:“陛下说得在理,这件事本宫倒有人选,何不让舒大人前去杭城一探究竟,一则可以调查江太守的案子,验证王墨如的话中真伪。二则,可先让舒大人带着玄衣卫暗中彻查楚玄余孽,若真有勾结的江南官员和富商,也可为陆大人铲除乱党穿针引线。”

  “皇姐此言在理,那就这么办,舒河,听令。”

  “臣在!”

  几日后,舒舍人便以回家探亲的缘由离京,而本该启程归国的秦舞,也在那时,从秦国使馆失了踪。

  这让秦楚两国的官员都急得团团转,楚麟甚至下令封锁整个京城寻找秦国公主,而这一封城,就封到了中元节。

  传说地宫掌管地狱之门,中元节这一天地宫打开地狱之门,也是地狱开门之日,已故祖先便可回家团圆。每逢这一日,百姓便会各自出城祭祖、上坟。京城和郊外的河道也会有河灯飘过,以为亡者照亮回家之路。大大小小的道观都会举行盛**会祈福吉祥,为亡者超度。

  江臣彦下朝后早早出了衙署,备车匆忙出城一路向东而去。马蹄声声,车轮滚滚,不到午时,就到了燕翎庄门口。

  她下车,整了整仪容,缓步进了庄园。

  燕翎庄共有大小屋子几十处,其中内院最深处的一处灰瓦偏院鲜有人至,只有叶翎汐会带着贴身侍女常去打扫。

  下人有时会好奇此处到底有什么玄机,但那偏院禁止闲杂人等入内,院前负责把守的也是燕翎庄最凶神恶煞的两大护卫。

  洛文和洛武两兄弟。

  申时刚过,这偏院迎来了叶寒夫妇、叶翎汐和江臣彦。

  似乎对江臣彦的出现并不奇怪,兄弟俩神色未变,待众人入院后,复又将门口牢牢把守起来。

  穿过内院抵至门前,叶寒缓缓抬起手来,拔开门栓,推开了门,只与清夫人一道迈了进去。

  门又缓缓关上了,江臣彦和叶翎汐在门外静静等候。

  室内灯火通明,正中央供奉着牌位香火。这屋内常有人清理,倒也不曾积灰,两人走到正前方案,各自心中都泛起了绵绵的悲痛。

  叶寒是性情中人,悲痛至极瞬时间热泪盈眶,几乎看不清牌位上的文字——

  “先父江氏太平先生之灵位。”

  供桌上已供了茶果酒菜,桌前设着拜褥,叶寒拈香拜了下去,清夫人也随着夫君一齐作拜。

  淡烟袅袅升起,幽幽的檀香味给阴冷的屋子带了几分烟火气。叶寒三拜之后,将手中的三支香插入香炉,沉声道:“江兄,快了,快了,你的案子很快就会昭雪。到时候,我一定在京城郊外给你找个风水极好的地方修坟立碑,你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你好好想想,到时想喝什么酒,就托梦给我,我一定给你带,给你最上等的酒。我们哥俩还像之前一样,把酒言欢,不醉不归!”他回顾往昔,二人月下对酌,谈笑风生,彼此引作生死之交。

  曾经相交的知己,如今却只能阴阳相隔。

  叶寒愈发悲痛,仰天长啸:“江兄,都是小弟连累于你。若不是我,若不是我,你怎会冤死在那奸相和昏君的手中。江兄,都是小弟的错,都是我的错!”

  一旁的清夫人忍不住叫了声:“王爷切莫自责。”

  她愤愤道:“当年,朝廷佞臣当道,昏君无德,夫君也为江大人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可没想到,奸相如此心狠,不等我等救他,就在狱中逼死了大人。”她轻抚着叶寒的背脊,缓声说道:“王爷切勿太过自责,当年的事,事发突然,我们有心相救却为时已晚。如今,江姑娘正在筹措翻案之事,江大人泉下有知,也会心中宽慰。”

  叶寒一听“江姑娘”,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他心中郁结难消,忍不住对着眼前的牌位,咬牙抱怨:“江兄,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她好得很,好得很!”叶寒连说三个好,但句句都是咬牙切齿。他忍不住继续讥嘲:“她不但高中状元,还做了女驸马。不但勾搭了公主,还勾搭了我的女儿!江兄,你泉下有知,赶紧托梦去告诉你闺女,让她离我女儿远点。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我可受不了她做小!”

  “王爷,你在胡说什么!”清夫人啼笑皆非,忙对着牌位劝和,“江大人,你别听王爷瞎说,江姑娘很好,人又心善,长得也标致,我可是稀罕得紧。”叶寒转头对着屋门方向,故意扯着嗓子道:“你稀罕,我不稀罕,一想到这丫头,我就心头火起,江兄,你真会生,真能生,竟然生出这么一个讨债鬼。我叶家家大业大,什么都可以给她,可她偏偏,偏偏拐了我的宝贝女儿。我那女儿也不知是在替我还债,还是鬼迷了心窍,一心就要倒贴,真是气死本王了,气死本王了!”

  守在门口的江臣彦一脸哭笑不得,她这是被岳父大人嫌弃到土里去了。

  她无奈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叶翎汐,见她倒是一副冷眼旁观,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又暗自叹了口气。

  “王爷,你轻点,小声点,万一给人听了去,还得了,你差不多就行了,人家江大人还在等女儿和媳妇儿上香呢,你唠叨完,就可以出去了。”清夫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道:幸亏这间屋子是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平时就少有人来。不然,就凭王爷这嗓门瞎嚷嚷,迟早被人疑了去。

  叶寒自知过了头,嗓子压低了不少,依旧愤愤不平:“凭什么是小汐嫁过去,明明是小汐把那臭丫头娶……”这话刚脱口,就觉不妥,连忙收住嘴,一脸别扭,“江兄,我走了,我明年再给你烧纸,待会你看到你女儿和你女婿,替我好好骂你那不争气的女儿!”

  清夫人掩嘴偷笑,推了推叶寒,撺掇他赶紧走:“好了好了,王爷,该出去了。她们在外面该等急了。”

  叶寒打开门,面对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江臣彦,忍不住“哼”了一句,转身就走。

  江臣彦无奈地干笑了下,和叶翎汐相伴迈入屋内,清夫人走前拍了拍叶翎汐的肩膀,替二人关上了门。

  江臣彦一步一步向牌位走去。

  她看着牌位篆刻的“先父江氏太平先生之灵位。”,低喃有如梦呓:“父亲总说,不管生而为谁,都该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志向。父亲毕生所求,也不过就是国泰民安,家国太平……”她絮絮低吟,直把经年琐事一一尽诉。

  叶翎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早知她必会有许多话要和父亲说。

  “……父亲,你等我,我定会替你沉冤昭雪。”江臣彦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

  夏日的夜晚,蝉鸣声声不绝。

  叶翎汐正准备脱衣睡下,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叶翎汐蹙眉,冷声喝道。

  “我。”声音随时低沉,但能听出是压低嗓音的江臣彦。

  叶翎汐一怔,心底泛起涟漪。她整理了衣衫,打开了门。只见江臣彦站在门口左顾右盼,便诧然道:“江大人,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江臣彦被这一声“江大人”叫得头皮发麻,这汐儿只要如此唤她,那定是大大不妙。她忽然怀念起两人还未确认心意的时候,那时的汐儿多乖巧,对着自己百依百顺。

  哪像现在这般,动不动使脸色,冷言冷语的。

  江臣彦没话找话:“你猜我是过来干嘛的?”

  叶翎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口吻淡漠:“大人深夜造访,有失妥当。”

  江臣彦心有不平,反问道:“那我白天过来岂不是更惹话柄?”

  叶翎汐蹙着眉头,催着道:“大人有话快说,本宫还要歇息。”

  江臣彦哪肯罢休,笑嘻嘻道:“乖师妹,你先让我进去,不然待会把侍卫招来,你叶郡主的名声恐怕不太好。”

  叶翎汐白了她一眼,轻哼一句,“无聊。”

  说完,便挥手关门,却被江臣彦一脚插进门缝,合不上。

  “哦,痛痛痛痛,夹到脚了。”江臣彦面容扭曲,龇牙咧嘴。

  叶翎汐一慌神,忙拉开门,想看看弄痛她哪里了,江臣彦见机一个健步就闪到了屋内。

  叶翎汐气急,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左右看了两眼,见没有尾巴跟踪,把门阖上。

  她没好气地说着:“别装了,说吧,什么事?”

  江臣彦顾左右而言他:“这屋内真热,我们去床上说吧。”

  叶翎汐冷冷地讥讽:“床上就不热?”

  江臣彦对她冷言冷语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汐儿床上铺着冰簟,躺着可冰凉了,哪会热,来啊,汐儿赶紧过来,我们到床上躺着说。”说完,便自顾自地解开外杉,只着贴身衾衣,一股脑地钻进被子里。

  这冰凉的触感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江臣彦舒服地摊开四肢,毫无半点白日仪态端方的模样。

  叶翎汐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真是气笑不得。这人是赶不走了,算了,今晚认命了。

  叶翎汐钻入被中,两人肢体刚一触碰,她便拖着身子往外挪了挪,江臣彦立马黏了上去,叫叶翎汐险些被挤下床去。

  江臣彦一把抱住叶翎汐,把她往自己怀里拽,她在叶翎汐的耳畔轻声说道:“小心。”随后,双手也毫不消停,对叶翎汐的身子上下其手,摸来摸去。

  江臣彦在趁机占便宜时,手碰到了叶翎汐的肌肤,不禁赞叹道:“汐儿冰肌玉骨,真是夏天解暑纳凉必备啊。”

  叶翎汐先前在她怀中挣扎一会儿,见她反而越抱越紧,只得无奈放弃,冷冷地讥道:“你说归说,别动手动脚的。要抱,回去抱你的公主殿下。”

  江臣彦顽皮地点了点叶翎汐的鼻尖,笑嘻嘻道:“烟儿这不是搬到麒公主府里陪产去了。”

  叶翎汐反手打掉江臣彦那不安分的手,怒目瞪视着她:“所以,你才来找我?”

  江臣彦自知失言,忙凑着叶翎汐额头,轻轻吻了上去以安抚住生气的叶翎汐,嘴上自是抹着蜜一般,讨好说道:“当然不是,两月不见,我是想汐儿了。可汐儿都不想我,在东郊和你的南宫哥哥相伴避暑,亲亲我我。”话到后头,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好似十年陈醋被打翻在地。

  叶翎汐白了她一眼,反唇相讥:“江大人不也在俪若山和两位公主殿下玩得是不亦乐乎。”

  江臣彦心叫不妙,大喊冤枉:“我这是为公事去的——何况,这秦舞闹着要回来,我们可没避几天暑。”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声音陡然一沉。“若非如此,还赶不上中元节为父亲烧一柱香。”

  叶翎汐知她又想起父亲的事,轻轻地牵着她的手,柔声道:“你切莫太过伤感,等江伯伯的案子翻了后,你就再也不用在燕翎庄偷偷摸摸替他上香了。”

  江臣彦紧紧抱着叶翎汐的身躯,好似要她从身上汲取更多安全感,她深情道:“这些年,你一直亲自打扫那间屋子,辛苦你了。”

  叶翎汐心下不悦,她不愿江臣彦对她说那么生分的话,她忍不住说道:“说的什么话?江伯伯是你父亲,我自当尽力。”

  江臣彦搂紧了怀中人,轻挑笑道:“汐儿,怎么还叫江伯伯?下次,该改口叫公公了。”

  叶翎汐闻言,瞬间双颊似火。

  随后,就感觉耳根被两片唇瓣触得一阵酸软,耳畔轻柔的嗓音异常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在父亲牌位前许诺,定要一生一世爱护,这与我一同站在你灵前的女子。”

  叶翎汐心中层层冰霜逐层消融,化作了涓涓暖流。“汐儿,世间有你,真好。“江臣彦紧紧抱住了叶翎汐僵直身躯,将头深埋在她的怀里。

  月光斜入窗棂,照出一室清幽,两个孤独的身躯就这么紧紧相拥在一起。

  而在数十里外的楚国皇宫内,也有两个寂寞的女子拥在一起。

  周围静悄悄,只有风声和蝉鸣陪在一旁,透过微弱的月光,只见两个模样姣好的姑娘彼此纠缠在一起,看着穿着打扮,像是宫廷里的宫女。

  她们彼此拥在一起,从那初寻的门口一路拥吻到里屋的床榻边,周围漆黑一片,透过从窗口投射下来的月光可隐约看到,一个身子高挑的姑娘正把一个玲珑娇小的姑娘逼在床榻旁的木栏上。

  高瘦宫女嘴唇迫不及待地啄吻着另一个姑娘的耳垂,而双手也毫不停歇,轻轻地抚摸着。

  被她抚摸的姑娘哪里受得住,紧闭眼眸、红唇微张地急促娇喘:“唔……夏……盈姐姐,嘤,不要摸那里……”

  那个被叫夏盈的宫女品尝着眼前可口甜点,“怎么了,好冬儿,不喜欢姐姐摸你么?”

  被抵在木栏上的冬儿,望着四周垂挂下来的轻纱白缎,不禁心里打了寒颤,她紧紧拥着夏盈的身子,糯糯弱弱道:“这里,怪阴森的,我看着害怕。”

  夏盈见冬儿双颊泛着微红,纤细的肩头微微颤抖,雪白柔嫩的肌肤暴露在外,那抖抖索索的模样额外惹人怜爱,她宽慰道:“别怕,这里虽然常年无人居住,但我可是每月都来打扫,从来没见过什么脏东西。就是十多年来没人住,少了点人气而已。”

  冬儿似乎有些意外,睁着她那双天真的眼睛,惊奇道:“真没想到,太妃平时待人苛刻,竟还能这般心善。”

  夏盈闻言,只是冷冷笑道:“呵,这哪里是什么心善,我看是心虚罢了。”随后,压着嗓子神秘兮兮道:“这里原是齐王生母容美人的寝宫,当年,听说容美人患了恶疾,无药可医,太妃还没等人断气,就一把火……把人烧了。”

  冬儿一听这里曾有过死人,本就胆小的她更加心中忐忑,忙惊呼着往夏盈怀里钻:“啊,那岂不是,这里发生过命案,夏盈姐姐,你别吓唬我,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夏盈见她吓得直哆嗦,哈哈大笑,“别啊,怕什么呢?好不容易今日碰到中元节,绣纺张嬷嬷提早放了你们,不然见你一次又要等到何时。好冬儿,就随了姐姐吧。”

  说完,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快要喷发的欲念。夏盈一手就把冬儿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一手扯开冬儿的衣裙,她轻轻一笑,唇瓣又咬住了冬儿的耳垂。

  “啊……唔……”冬儿止不住溢出呻吟。

  “……嗯,不要。”

  两道影子重叠相交,参差起落,伴着若有若无的淫媚轻喘,让这冷宫的阴寒气息化作了一室暧昧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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