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各怀鬼胎_倾楚天下(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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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各怀鬼胎

  大楚,崇武帝二十五年季春,天璇军大将安霆以八千轻骑突袭西南大军、斩前锋校尉谭宣。随急行三百里,往袭左翼,西南将领屈季带领三万将士迎敌,戮力强攻,安霆知难而退,屈季追击四百里,安霆亲断后军,两军交锋数次,互有伤亡,孟春五日,叶翎轩亲率大军接应,两军陷入交着。屈季军不敌,退回卢羌,而天璇则在泽城驻扎,等待摇光军汇合。

  齐都,雍宁

  齐王植垂着厚重的眼袋,听着下面的朝议,他肥硕的身躯瘫坐在皇位之上,浮肿的眼圈、唇瓣的苍白显出他身子的羸虚。

  镇国大将军房夷光抬眸粗眉一挑,站立在大殿之中,扬声高昂道“吾朝自高祖开创已历经数代,虽生逢盛世,然华夏割据百年,终须一统。天降大任,凡有血性,必有争心。吾大齐雄踞一方,国富民强,今逢楚国兄弟阋墙,内乱难绝,顾臣所念,乃天赐良机于齐,当厉兵秣马,集结三军,挥师东进,以壮我大齐疆土,全我王霸主威名。微臣愿领军三十万,攻克楚国帝都。”

  齐王植的神情显然被房夷光的豪情壮志给触动,他犹豫半晌,把视线递向丞相,只见丞相罗桓捋了一把长须,移步站了出来,沉声道“房将军的壮志豪言令人称赞,不过,依老臣所鉴,这场仗万万打不得”

  齐植见罗桓一脸肃容,连忙问道“丞相何处此言?”

  罗桓拨弄胡须,对于齐王对他的依仗,颇为赞赏,他清清嗓子,缓缓说道“今楚虽阋墙,然内战不过数月,国力犹盛,尚未气衰,只恐攻而不得,盘桓僵持。况北有强秦,虎视眈眈,唯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攻楚而空折兵马,反使强秦得利。况且,自齐楚战创未已,加之年景不丰,风雨失调,理当休养生息,实不宜妄动征戍,贻误民时,终至天怒人怨,动摇国本,臣死谏,大齐万莫开战,望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在齐植犹豫时,站在罗丞相身后的一干文臣齐声附议。

  而武将那边,则分为两派,有附议大将军房夷光,也有附议丞相罗桓。

  这时,鲁王齐术精于察言观色,瞥了瞥面有难色的齐植,连忙站了出来,朗声道“依臣弟所鉴,丞相与大将军的话都在理,楚国内乱乃是良机,我大齐自不能搁置不理,但若倾国攻楚,自是劳民伤财、弄得天怒人怨,不如这般,大军可驻军于边界,趁楚内乱,对边界进行滋扰,从中获利,岂非万无一失,利国利民。”

  这话,等于两边讨好。

  “皇弟此言深得朕心。”齐君暗赞鲁王机敏,赞许地说了一句,他撑着自己硕大的身躯,向后挪了挪,懒洋洋地道“房将军,你就带领四万人前往边境吧!”

  “陛下——”房夷光还欲争辨,齐王挥手阻休“爱卿无需多言,过几日,你就出战。”

  丞相一党趁大将军面色灰败时,兴奋地高喊“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房夷光瞥了那自鸣得意的君王,心底暗忖:齐植啊齐植啊,你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鼠辈!

  秦都,墨宛

  帝都的月色苍茫如朦,清冷如冰,月光照得九层宫阙笼罩在凄迷的月光中,显得异常的深幽与宁静。

  一个气质高雅,面容隽秀的男子,背手立在楼阁之上,俯瞰那碧池幽幽,百花争艳的美景,视线不自觉地掠过那片暗红却异常娇艳的花朵上,嘴角扬起的笑意更加闲适和悠然,不禁启齿微吟“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小舞,你说那片牡丹开得可美?”

  “美美美,美的天下无双,独立人间成了吧。”身旁一个绿衫花纹的女子瞥了远处那片艳丽的牡丹,爽朗的声音不以为然。

  “小舞,你怎么又恼了?”秦太子侧身,望着秦舞一脸不悦的模样,微眯着眼,抬手摸了摸秦舞的脑袋,目光充满了柔和与宠溺。

  秦舞咬牙切齿,“还不是太子哥哥给惹的,没事又在想那个没心的女子!”

  “我想谁了?”秦哲浅笑轻语,唇边挂着悠然的微笑。秦舞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楚思晴,你的楚大公主!谁不知道牡丹是楚国的国之奇葩!”

  秦哲闻言,更加哭笑不得,他在夸牡丹时,确实没有那份思念伊人的心思,秦哲沉默,唯有苦笑。

  秦舞见他默认,心头火气,这几日,太子哥哥总是关注楚国的战事,特别是来自天玑军的战况,每每听到楚思晴的名字,那嘴角咧得像弯刀一般。

  太子哥哥终究没有放下那个女人,这让嫂嫂情何以堪!

  秦舞与太子妃趣味相投,情同姐妹,凭秦舞爱打抱不平的个性,她自然要替那形同闺蜜的皇嫂不忿。

  “小舞是替君然不平,还是在自己吃味?”秦哲的目光溜过秦舞双眼,眼底闪过戏谑,脸上浮起了一堆笑意。

  秦舞被秦哲那精明的眼睛扫视,颇为局促,不知是理直气壮,还是理亏壮胆,总之声音上扬了一个八度“我、我当然是替嫂嫂不平”秦舞缓了口气,继续说“我要替嫂嫂盯着哥哥,免得哥哥被什么奇葩、狐狸给媚了,我要让嫂嫂宽心。”

  秦哲见秦舞一本正经地解释着,逗她心思更浓,狭长的眼中隐藏不住的笑意,秦哲无奈道“好好好,让你嫂嫂宽心,咦!小舞今年也有十九,是不是该找一个驸马,也让大哥宽宽心?”

  秦舞闻言,倏地红霞蔓延到两颊,她跺脚羞恼道“我不嫁,我不嫁,你再逼着我嫁人,我就离家出走,跑到哈尔密草原上,让你们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秦哲见她反应依旧这般激烈,只能摇了摇头,无奈道“好好好,不嫁就不嫁,妹妹说不嫁就不嫁!”秦哲叹气,心底暗忖:这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性子太烈,像一头扯断绳子的野马,难以驯服!

  难道还要磨上几年才把她嫁出去吗?虽说四国内,大秦和大楚都奉行晚婚,可一个十九还未出阁的女子,确实不多。

  大秦有一个,大楚正巧也有一个。

  叶家郡主。

  那女子,也有着迷一般的传奇。

  秦哲顺联想起了与她齐名的九公主,一颗心徒然下沉,伊人守寡,秦哲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怜惜和心疼。

  他视她,红颜知己。

  她对他,谊切苔岑。

  哪怕与她没有缘分,在秦哲心中,她永远是寿阳城内,那个笑语嫣然,倾城绝世的女子。

  她该属于快乐,她该得到幸福。

  “齐国有什么举动?”秦哲收敛神情,对着一旁的秦舞淡淡地问着。

  秦舞眉眼收紧,压低声音道“不出太子哥哥所料,齐王植果真没胆进攻楚国,只是派了房夷光率四万将士去滋扰边疆,看来也就是想捞点好处。”秦舞唇畔开阖,蕴着嘲笑。

  “呵呵,齐植为人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加上胆小怕事,自是成不了气候,有罗桓那个保守派在,齐国敢发兵伐楚,那才出奇了”秦哲摸了摸指尾石戒,脸上盈着闲适的淡笑。

  “那太子哥哥绝不会像齐王植那般胸无大志,这楚国兄弟阋墙,我们大秦怎么也要搀和一下吧。”秦舞的嘴角扯出一丝锋利的笑容。

  秦哲摇摇头,只是淡淡道“不,我们静观其变——”

  “为何?”秦舞惊奇地望着秦太子,眸中含着不可思议。

  “楚国内乱,是夺储所致,若是秦军大举进攻,楚玄和楚麟两兄弟握手言和,一致抗秦,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秦哲泰然自若,脸上神情丝毫未变。“话虽没错,可难道就放过这次机会?”秦舞神色愤愤,紧紧握住拳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要打,也不是现在,你没瞧见那十万玄武军连营寨都未挪动,你觉得我们有多少机会能灭了楚国”秦哲目光清冷,叹息道“齐主也不算胸无大志,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

  秦舞怔然,确实如此,守在齐楚边界的白虎军、秦楚边界的玄武军连动都没动,这太匪夷所思了。

  宸王的起义军离玄武军那么近,楚玄竟然没调拨玄武军的人马对起义军进行合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楚玄那厮是打定主意,要用地方军去解决楚麟。”秦哲也如秦舞那般困惑,对于玄武军未动一兵一卒,颇为费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总之,先静观一阵,楚国这场内战打得越惨烈,就对大秦越有利——”

  “嗯”

  五日后,

  齐国大将军房夷光率四万将士赶赴边疆……

  秦,未动……

  灰沉沉的室内,身着华贵锦袍的男子斜斜地靠在软座上,深褐色的缎袍缠着一根墨色腰带,胸口绣着一只凶猛的白虎,虎口獠牙,张狂鬼魅,一双碧眼在黑暗中更显狰狞与幽绿。男子一只手撑着下颚,一手则敲着椅子旁的扶手,轻轻地,有节奏地轮番轻叩。若隐若现的光线,照得男子脸异常的阴沉和淡漠。立在他左侧的男子身躯高大,目光泛着寒意和邪气。

  “少主,杨靖已遵朝廷命令,调动白虎军奔赴七星关”跪在地上的蒙面男子恭敬道。

  男子不觉意外,只是冷笑两声“呵呵,果然”男子挑眉,“你先退下,前线若有新动静,立即回禀!”

  “诺——”那探子低头允诺,鬼魅地从房间一跃离开。

  待探子退下后,身侧那邪气男子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讥嘲笑道“呵呵,看来楚玄那家伙快崩溃了!那杨靖根本就是硬汉子,怎会受他要挟?”

  “杨靖那厮自本王归朝后,就接了白虎,他若不耿直,那男人怎么会将白虎丢给他,哼——我的好父皇啊,你到底是真蠢,还是装蠢!”锦袍男人嘲讽冷笑,眼底闪过一丝遭人遗弃的落寞。

  “少主,主人带信,楚玄已将简亲王召回。”

  “呵呵,把我的三堂兄也叫回,楚玄手上的棋子快用完了。”楚商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不知,楚战此番回朝,不知会被拿来对付九公主,还是宸王?”

  “那就要看,谁的威胁更大?”

  “呵呵,反正,怎么都不会轮到本王,我一个被软禁的亲王,就舒舒服服地等着被朝廷宣召罢”楚商依旧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椅背,两手交叉拨弄,指甲互相触碰,似发出轻微的讥笑,额前墨色的发丝斜斜垂着,刚毅的脸上闪着一股莫名的诡异和兴奋。

  “少主说笑了”夏仲略也同楚商一般,嘴角挂着一丝讥笑,“少主若是想离开这齐王府,易如反掌——”

  “没关系,本王陪那个自命不凡的蠢货再玩上一阵,等本王哪天厌了,你哥哥随时会要了那个傀儡的命”楚商敛气凝神,轻提桌案上的毛笔,借着腕上劲力,重重地落下,笔触飞舞、洋洋洒洒地在一张宣纸上,印上了一个大字。

  等!

  是了,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不差再等一时。

  等到手握虎符,

  等到鹬蚌相争,

  等到螳螂吞蝉,

  一切游戏,才真正开始!

  他和舅舅布局那么久,要的就是这场杀伐之争!

  “天玑军攻下谷函关后,有什么举动?”楚商收敛情绪,笑意盈盈地问着夏仲略。

  “据探子来报,天玑军攻克关隘后,一连夺下丰都、嘉庸,窦影逃窜后,整合残余的西南军还在做垂死挣扎!”夏仲略眼角微挑,微微冷笑,“楚国现在流传着一股言论,说九公主和叶郡主乃是女魃、玄女的转世,楚国双绝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哦?女魃,玄女”楚商抬首,眼珠一转,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他忽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仿若黑暗君主,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夏仲略,戏谑道“那你说,本王是什么?”冰冷的目光放射着邪肆和霸气。

  “少主自然是天帝转世!”夏仲略怔怔地凝视着那森冷阴沉的男人,连忙跪下道。

  “呵呵,轩辕吗?本王才不要做那个好命的男人,本王要做就做魔帝!”

  夏仲略脸色一变,诺诺道“可是,这蚩尤结局……”不详!

  “无妨”楚商轻描淡写、毫不在意,良久,才静静地抛下一句“涿鹿之战,会在楚国重新改写!”

  谁说血统高贵的人,才是天地主宰!

  楚麟,楚玄,

  我等着你们的结局……

  楚都,天阙

  残寒消尽、疏雨过,清明后。

  高墙砖瓦、花.径小道上,洋洋洒洒铺开着雨珠,晶莹剔透,颗颗闪亮,风沼萦绕起的波绉,聚敛着清新绿意。碎影舞斜阳,楚歌立在长亭,望着青苔伸延缠绕,攀上池塘边的石台。

  楚歌心底莫名的惆怅,黯凝伫,她微微抬眸,只见周围条风布暖,霏雾弄晴。她微微苦笑,纵使破开阴霾,这楚都的空气依旧是那么哀伤、凄离、压抑。

  春,本该是给人生机和快乐的季节。

  然而,现在,它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厌恶,微风、晚霞、笑声、安宁,都在一次次地提醒着楚歌,这一切不过是幻象,一切都是偷来的,总有一日,所有的美好都会幻灭。

  楚都依旧歌舞升平、皇城依然笙歌漫舞,然,唯有楚歌,在此时,却有着莫名的害怕,恐惧。

  她怕这是她所见的最后一个春天。

  纵使她的玄哥哥在百官面前,豪情万丈地高喊,本太子是天命所归,乱臣贼子不足乱而。楚歌都不能心安,朝廷的局势她不懂,可她懂楚玄的心,若非害怕,哥哥不会这般急躁,不会这般信誓旦旦。

  局势,恐是不利!

  楚歌立在凉亭良久,日轮西下,天空已逐渐换成墨蓝。

  “公主殿下,简亲王进宫了?”侍女小蓉穿过楚歌周围的侍女和太监,俯在楚歌的耳边,轻声道。

  “在哪?”楚歌一怔,猛地转身,苍白的脸瞬息有了颜色。

  “在景润宫”小蓉见那布满愁容的公主恢复了点血气,心底暗惊。

  楚歌从幽怨凄婉恢复到娇媚妖娆,眉目间还多了几分喜悦和兴奋“走,摆驾景润宫。”

  ……

  ……

  “你先出去,把门带上,不许任何人进来”楚玄见楚战走入大殿,对着身旁的男子轻声吩咐着。

  “诺——”男子走下台阶,和进来的楚战拱手作揖,楚战见他这般,也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男子握住刀柄,躬身退下,最后向宫殿内的两人瞟了一眼,才将大门缓缓关上。

  楚玄见大门紧闭,绷紧的神情倏地松了,缓了口气道“三哥,你总算来了——”

  楚战瞥了眼上座之人,眉目间依稀可见一股凛然和生冷,他低头道“不知太子殿下唤微臣有何要事?”话语不软不硬,仿佛对他那声三哥没多大触动。

  楚玄忍下愠怒,颓然道“三哥还在气我把诸葛霄杀了?”

  楚战默不作声,似是默认,楚玄又道“人已死,三哥怒我又有何用?这诸葛霄乃是严老贼的门生,就算他没勾结天玑军,他对本太子也是貌合神离,此等不忠不义之人,为何不杀?”

  楚战深深望着那个在推卸责任,撇清关系的楚玄,暗自叹息,良久才道“诸葛霄是该杀,可你也要忍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再杀,你看现在,诸葛霄一死,严魁一死,这西南军士气怎么会上的去”楚战抿唇,紧紧压制住心底激起的愤怒,把满腔怨怒化为叹息。

  楚玄眸光一凝,脸色骤然苍白,他没料到杀掉一个诸葛霄,会引出那么多后果。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语气已是浓浓的无力“三哥,你要打要骂,弟弟都随你。现下,叶家联军那么猖狂,楚麟那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来,现在又加上齐国在边界浑水摸鱼,弟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战平静地任由楚玄抱怨完,淡淡地道“殿下既然做了逼宫之事,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声音虽是平稳,可听在楚玄耳中,却异常尖锐和讽刺,楚玄黯淡颓败的眸子闪过一丝恼怒和杀机。

  “殿下还是寻不到虎符?”楚战不知是否捕捉到楚玄那闪过愠怒的视线,半自言道“若是真找不到,那也无妨,只要不在小麟手上就行”

  楚玄点了点头,沉声道“应该不在他手上,不然,玄武军不会那么安分”话语含着侥幸、揣摩和几分自我催眠似的肯定。

  “那就奇怪了?”楚战叹息地闭上双眸,也在思忖着。

  楚玄倏地咬牙,语气坚定,有着宁为玉碎的执拗“算了,没有虎符,本王依旧可以灭了楚麟,四大军团的虎符,本王不要也罢!”

  楚战见宝座上的人恢复了几分精神,波澜不惊地问着“殿下拿杨靖妻儿去威胁杨将军了?”

  楚玄闻言,手指轻轻弹了弹落在袍子上的尘土,不屑道“那老匹夫说什么只认虎符,不认诏书,不是看在齐军来袭,本太子还要靠玄武对付他们,总有一天,我要把那个固执的老匹夫给杀了。”清俊的脸有些狰狞,眸底一闪嗜血。

  捕捉到楚玄的冷酷神情,楚战淡漠道“殿下安逸久了,就忘了祖宗遗训了?”

  楚玄嘴里咀嚼楚战的话语,恍惚片刻,眼中笑意弥漫,有着不尽的讽意“哈哈哈,我们的好祖先,哈哈哈,我怎么忘了,他那么荒唐的……遗训”似是再说什么,却被楚战那充满寒意的眸子吓得发不出声音。

  高祖楚龙建国之初,曾命楚国良匠冶炼四对虎符。

  朱雀、青龙、白虎、玄武。

  其中,玄武、白虎为边防军,朱雀和青龙同为地方军,这四只精锐的大军几乎支撑着三分之二的楚国,而当初冶炼的四对虎符,则对四支大军有调兵权和任免权。

  无符,无权,无兵!

  四支部队的将领们都深知这个遗训。

  哪怕楚玄握着杨将军的妻儿性命,杨靖还是忍痛,对着来使,不卑不亢道“若是太子殿下能拿出那半边虎符,白虎军立马回都,不然,恕难从命!”说完,那英武男子抽出佩剑,就在来使面前,砍断一只桌脚,显示自己的决心。

  而同样,楚玄也在玄武军元帅孙骜,朱雀军元帅杜战面前碰了钉子。

  认符,不认人。

  楚玄恨不得断了玄武、白虎、朱雀三军的粮草。然而,他不能,他现在依仗的就是顺应天命,登上这太子之位,若是断了这三支大军的粮草,等于向楚国子民暴露出自己谋朝篡位、软禁父皇的丑恶行径。

  所以,他不能。

  他只能让杨靖在原地对抗,滋扰边界的齐军,白虎军不能主动进攻齐国,也不能调兵回京,更不能调去攻打叶家。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朱雀军驻守在潼山关、嘉雄关,而不去救西南军。

  他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武军原地不动,错失对楚麟的两面夹击。

  “虎符,我第一次这么恨你——”楚玄咬牙切齿,手抓住桌子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猛的一摔,“啪嗒”那碎裂的声音在殿上凸显出那刺耳的怒吼。

  楚战心中一凛,眉头轻蹙,也显出几分烦躁,他冷着脸,刺骨的寒意染上眉间,见着楚玄怒意滔滔的模样,冷冷地道“殿下绕完圈子,该说正事了吧!”

  楚玄闻言,身躯微震,“我的心事,似乎……都逃不过你的眼”漆黑的双瞳,闪着一股冷凝的气息,仿佛刚才那个脆弱、暴怒的人不复存在,浑身又散发着一种阴郁和危险的感觉。

  “对付谁?”楚战丝毫不在乎那种阴狠跋扈的气息,只是直直地问了出来,不和楚玄拐弯抹角。

  “天玑军”楚玄随意靠在椅子上,狂傲不羁的头发散在肩头,优雅地吐着这三个字,阴冷和悠然结合,楚玄剥下那优雅的伪装后,总会给人不同感觉。

  楚战的神情动容,显然没有料到,疑惑道“你想先对付九公主?”

  “女魃,玄女!我倒要看看,少了九公主和叶郡主,楚麟能撑得住?叶寒能不崩溃?”楚玄唇边带笑,那笑容阴冷,令人寒颤。

  楚战点了点头,欠了欠身子道“微臣遵旨!”话语依旧淡漠,深幽的黑眸连转动都是如此自然,无变。

  “三哥哥,你到底需要什么?”楚玄环胸挑眉地看着楚战。

  “我曾经说过——”楚战挑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楚玄,以前如此淡漠,现在仍是这般。

  “哥哥,战哥哥”

  “哥哥,战哥哥”殿外,一个响亮的女声急切地叫着。

  “公主,公主,你不能进去——”殿外有个深沉的声音在不断阻拦,可是阻拦并不成功,门已打开,一个身材浮凸,妖媚惹火的女子已携着香风闯入了景润宫。

  “战哥哥——”一声惊呼,楚歌已投入楚战的怀中。

  楚战拥着楚歌,冰脸消融,微微绽颜一笑,宠溺道“小歌有没有想哥哥?”

  “嗯——”楚歌布满笑靥,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楚玄见他们二人亲昵拥着,一股莫名的酸意和愠怒直上心田,他冷冷道“楚歌,你懂不懂规矩,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来。”他对着楚歌怒喝,他一点都看不惯楚歌对着他人微笑。

  楚歌见楚玄一脸愤怒和阴沉,花容惨变,不自觉往楚战怀里靠了靠,呶呶道“我是来找战哥哥的,我这就出去”被心爱之人呵斥,楚歌强忍住鼻尖酸意,一拉门,转身便走。

  楚玄气急,对着罪魁祸首的楚战,冷笑道“三哥哥还不去追你的小情人!”那话,带着浓浓的讥讽和醋意。

  “笃——”地一响,一把飞刀擦过楚玄的耳朵,直直钉在墙上。楚玄耳鬓的头发被飞刀割断,一撮黑发坠地,楚玄脸色煞白,背脊冷汗凛凛,再若半寸,他便没命,他愤怒地吼道“楚战,你敢袭君!”

  楚战不理楚玄的愤怒,甩了甩衣袖,冷眼看着他,淡漠道“楚玄,别忘了两年前,我说过的话——”眉宇上扬,挑起威胁的弧度,说完,转身打开殿门,优雅地走了出去。

  “你——”楚玄怔怔地凝视着楚战健硕的背影,有种无力的颓废。

  两年前,他为了笼络父皇宠幸的楚战,把自己的亲妹妹送上楚战的床榻,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楚战不但把赤.裸的妹妹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还把自己打得半死。

  在踩住自己手掌的那刻,他不屑道“楚玄,你不要侮辱我,更不要侮辱你的妹妹!”

  “若是你再践踏小歌对你的感情,我会让你下黄泉,不管你是不是那人的孩子——”

  楚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犹如修罗的俊脸,脸上浮出一丝惊惶。

  “战哥哥——我们一起去见母妃,好吗?”门外,只听到楚歌欣悦地撒娇音。

  “嗯”楚战那柔情的一面似乎也只对着楚歌。

  楚玄收敛神情,软软地瘫坐在椅子上,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冷笑。他喃喃自语“还说什么辅佐我登基后,要让给你歌儿和母妃,你以为我会让你带走她们?”楚玄的脑海里,浮现出楚战对着楚歌的温柔和痴迷,嘴角悬挂的笑容越加阴冷。

  楚战啊楚战,你比我更加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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